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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火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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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昭還是頭一次見許向陽這樣雀躍,在他應允她回去祭拜爹娘之後,她連著兩日都笑意不斷。對著他,也少了幾分拘謹。臨行前一晚,展昭特意提早了些回來。許向陽笑意盈盈地迎他進門,絮叨著家裏的事。

如今展昭的飲食起居皆是她的照料,她絮叨的無非就只這些瑣事。眼下天氣漸暖,展昭又是不怕寒的,她今日幫他把衣衫整理了。冬日的厚衫收到箱中,找出春夏穿的衣衫。因早晚溫差大,她還是留了兩件薄薄的夾襖在外頭。這些都按順序整齊擺放好,以便他取用。

展昭看著,笑而不語,她當他是三歲孩童嗎?不知冷熱。但,不可否認,這般規整一目了然,確實方便。若他自己,最多也就疊整齊而已,免不得翻找。

許向陽道:“我大約回去四五日吧,你早出晚歸,公務繁重。現在又有棘手的案子,怕是難按時用飯,我做了些點心,你晚上回來要是餓了就吃點心吧。”說罷指著桌上的一碟子點心。展昭看去,不由有些疑惑,點心?怎麽還裝在漂亮的荷包裏?走近取了一個,荷包花色淡雅,是上回在路上買的布料。打開一看,裏頭是用油紙仔細包好的點心。

見他不解,她笑道:“四月多雨,濕氣重,若是直接放著容易返潮,失了口感,所以我特意用油紙包著。給寶兒做衣衫剩下了布頭,我便順手拿來做裝點心的荷包,裝在荷包裏帶出門也方便,”

“姑娘心靈手巧。”展昭笑道,雖說自家用不必這樣費心,一塊點心,怎得不是吃?尋常人家哪裏這般講究,也就她總在細微之處叫人有意外之喜。但,這樣的講究確實叫人看著舒坦。他掂了掂手中的點心,“明日我帶幾塊去。”

許向陽被他誇得有些臉紅,指著一旁藤編的小方盒,“裏頭還有一些。”說著打開來,裏頭的點心碼放整齊,“靠左邊的是甜的,右邊的是鹹的,外頭盤子上的都是鹹的。”這幾日不在,又要麻煩王嫂子幫忙照看那幾只雞,所以她多做了些給她送去。展昭不喜甜口的,便多給他留鹹口的。

展昭是不拘小節的人,這些事與他而言都是些微小事,但她的一番好意還是叫他心中暖暖的。哪怕是他,得人這樣關心照顧也滿心感動。恍惚間,她不知不覺滲透了他的生活,怯生生地眼神,單薄又忙碌的身影,偶爾的倔強和恬靜又羞澀的笑容,這些都深入他心間,成了她的標志。

說了這些瑣事,她一笑,“今日我們吃鍋子吧,我特意托關大哥給做了個鴛鴦鍋。”其實在冬日的時候他們也吃過一回火鍋,不過這會兒吃同那時又不一樣了。眼下四月中,各色青菜都出來了,菜色比冬日豐富。

展昭見到鴛鴦鍋時略略詫異,好個鴛鴦鍋,一半白湯一半紅湯,叫人眼前一亮,食欲大增。就連吃火鍋的桌子都是特制的,中間挖了個洞,下頭架著爐子,方便多了。許向陽解釋道:“桌子是廚房那頭用舊退下的,我瞧著就中間有些破損,便討了來,也是托關大哥幫忙,給改了吃鍋子正方便。他客氣,不收錢,我便叫他來一塊吃鍋子,應該快到了。”

關旭熱心且手巧,幫著把桌面用舊的老漆去了,打磨一新。中間的洞還幫著另外尋了塊木板配上,底下加了暗拴,不吃鍋子的時候補上,又是一張完整的桌子。許向陽喜歡得緊,可是關旭死活不肯收錢,說若這樣算,寶兒的衣衫是不是也要算錢?無法,桌子的錢便算了,鍋的錢是一定要給的。

除了關旭,還叫了王朝一家。馬漢,張龍,趙虎因為有公務在身不能來。許向陽將時間差不多了,便把小爐子駕到桌子底下,不一會兒湯底就開始冒泡,騰出香氣。鍋底剛開,客人就踩著點陸續上門,最先到的是關旭,他嗓門大,到門口就道:“展兄弟,許姑娘。”

展昭和許向陽連忙迎出去,關旭一手抱著寶兒,一手拎著一壇酒,笑呵呵地進門。見了二人,道:“寶兒,快給展叔叔和許姨問好。”許向陽伸手接過寶兒,笑道:“幾日不見,寶兒又長大了。”

寶兒如今被養得白白胖胖,討喜得很,就是展昭也忍不住伸手逗逗她。心中有些微感嘆,若不是突然冒出個關旭,這小不點多半會是他的養女。三人在門口正要進去,王朝一家後腳也跟著到了。王嫂子見了寶兒也是疊聲誇讚,粉嫩的小奶娃,沒有人不喜歡。王嫂子的一對兒女也圍上來看寶兒。尤其言真這樣的小姑娘,對寶兒疼愛的緊,寶兒一笑,把她的心都軟了,忍不住道:“許姨,能讓我抱抱嗎?”

關旭心裏得意,笑道:“我家寶兒有福,得這麽多人喜歡。”王嫂子小心地讓閨女抱著寶兒,滿臉笑意朝關旭道:“關兄弟,這是我家的一雙兒女,言毅,言真。”關旭連讚兩個孩子乖巧伶俐,沒有爹娘不喜歡孩子被誇讚,一時間氣氛融洽。

因為是吃火鍋,備的菜也已經洗切準備好,大家一起入座,不大的圓桌立即被圍個團圓,好不熱鬧。鍋中的湯底早已翻騰冒著香氣,一進屋就滿是香氣,眾人落了座,關旭忍不住道:“那日姑娘托我做鴛鴦鍋,我還還想著怎麽用,原來是這般,一紅一白瞧著就稀奇。這湯底聞著也大有不同,香!真香!”

王嫂子也正想說,順口接了話茬,“許姑娘的廚藝沒得說,做什麽都精巧。快說說,這湯底是怎麽弄得?這麽香。”

聞言,展昭也面帶笑意,許向陽如今能得大家認可,他心裏也替她高興。許向陽一邊把另外一張桌上的菜端了過來,一邊道:“湯底都是大骨湯,我熬了一整日。加了蔥姜蒜,桂皮,草果,茴香籽,大料,幹香菇。紅湯裏加了辣椒醬和幹辣椒。”

王嫂子拿勺子在湯裏撈了撈,果然底下有許多配料,咋舌道:“竟然這麽多,怪不得香。別的不說,光是熬一日的骨頭湯就花功夫了。”

“回頭我把配方寫給你,這會兒大夥都餓了,先吃,便吃邊料。”許向陽把菜一一端過來,招呼大夥別客氣。大家都熟悉,也不客氣,紛紛開動。

關旭開了酒壇,跟展昭,王朝喝起來。王嫂子舉著酒杯湊上前,“今日高興,也給我倒一些。”關旭笑呵呵的替她倒了半杯,轉向許向陽,“許姑娘可以要來一點。”

許向陽搖頭,“我不甚酒力。”關旭點頭,不勉強,轉頭跟展昭王朝聊天去。許向陽早有給寶兒準備米糊,便把寶兒抱了過來,慢慢餵。桌上聊著聊著,不知怎麽就聊到了案子上。許向陽不禁擡頭看了一眼,展昭眉頭又擰了起來。

王朝抿了一口酒,“兇手應該是盯梢死者許久了,說不準還是相熟之人,若不然怎麽能精準地進入死者的房間?我們檢查過門窗,不見破損,不像下過迷藥。據小廝栓子所言,兇手驚動他們主仆之後就兇狠地連捅他家老爺數刀,嚇得他不敢吭聲,兇手隨後也捅了他幾刀。”

展昭接著道:“應該是熟人所為,屋裏不見翻動,其他金銀器物也不見少,唯獨少了一箱寶石。若是尋常的偷竊,怎會不取金銀?”

關旭皺眉略作思索,“想來這箱子寶石價值連城,這箱子不小吧?憑一己之力能帶走?”

“是啊,一箱寶石聽著駭人,是小箱子還是大箱子?裏頭的是寶石,還是寶石首飾?不問清了怎麽查?若是寶石首飾,誰也不曾見過,換個地方,隨便當了誰能知道。”王嫂子也插嘴,王朝每日回家都唉聲嘆氣,說案子棘手,問他,他就說婦道人家不懂,真是急人。

展昭臉色發沈,“據栓子所言,是兩尺見方的大箱子。至於裏頭的東西,他也不曾見過,只聽老爺說過是寶石。至於兇手,蒙著面,他不知道是誰。”

“那麽大的箱子,裏頭裝滿石頭,重量不輕,應該有同夥。”關旭覺得此案確實棘手,有同夥接應,說不準早已逃逸。

氣氛一時沈悶,許向陽連忙岔開話題,“線索慢慢找,破案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。那麽多寶石流露出去,總會有消息的。”

展昭面色緩和下來,“說的是,吃飯時間不談這些。”說著將寶兒接了過去,“我來抱,你趕緊吃些東西。”

王嫂子連忙附和說是,飯桌上不談血腥的案子。大家轉了話題,聽說許向陽要回去祭拜爹娘,便聊到了她娘家上街村。上街村裏開封城不過一個半時辰的路程,雇個馬車,也就半日不到的功夫。上街村什麽三面環山,還算富足。至於許向陽家裏的情況,那還真是誰也不知道。展昭當初只是捐助了幾兩銀子,後來的事亂糟糟的一團,他更沒心思去了解。如今情況好轉,卻恰逢命案,他也不能陪她同行。

許向陽早已換人,對上街村在哪都一概不知,還是聽展昭說了才有些概念。展昭見她這樣真不放心讓她回去,但她說她自小在那長大不會出差池,展昭才勉強應了,但也不忘叮囑她萬事小心。

待到賓客散去,展昭折回堂屋看她忙碌地收拾桌子,上前搭了把手。許向陽連忙道:“我來就好。”展昭笑道:“怎就不能搭把手了?無妨。”

兩人一起把桌子收拾了,許向陽擦了幾遍,把桌子擦得一塵不染,將疊在一旁的桌布鋪上。素凈的淺藍麻布上壓了一快長條形的花布,霎時亮了眼。他幫著她幫桌子搬到窗前,這個采光好,她若是在這做針線,也得宜。

隔日,展昭親自送她上了馬車,不忘叮囑她小心,許向陽也不住叮囑他查案要小心。雖有各種不快在前,磨合了近半年,那些過往似乎都淡了去。待馬車消失在視野中,展昭轉身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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